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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5 章


  祁朔听言,敛下的眸中晦暗不明,他轻笑:“五五?大人有这心,可有这力?”

  听出他的威胁县令心下一惊:“林公子哪里的话,只是您也知道,丹阳作为南部水路枢纽,其运转费用云云......也不是什么容易差事,陛下如此看重丹阳,本官也实在压力山大啊。”

  “既然大人如此不诚心,在下也不多叨扰了。”说罢祁朔将茶盏搁置,遂起身。

  “四六!”县令蓦地起身,“林氏玉器乃我朝供奉皇族之氏族,如今肯给面子南下,本官......本官自是要有所表示......”

  “二八。”

  “林公子你这也太——”

  没有理会他的不满,祁朔语气淡然,却不容置疑:“除此之外,若有大人用得上林家商线的地方,林某愿助一臂之力。”

  此言一出,县令那满腹话腔皆落入腹中,他瞪大双眼,心中盘算着祁朔所言虚实。

  林氏的商线可是布遍整个北方!

  其人脉关系若能加以利用,那运输那些东西......可不是易如反掌?!

  想清其中利弊县令有了决断,他复而笑道:“既然林公子这般诚心诚意,为了我大丰玉器事业,本官便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在所不惜!”

  祁朔唇角不可察觉扯起一抹讽刺的弧度,象征性抱了抱拳没再多言语。

  ......

  离了县衙,他背对着铭右,面容早已恢复清冷,墨色衣袂猎猎生风,低沉声线染尽雪山之巅的冷冽。

  “去查那管爷是何人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*

  崔老太太晕倒吓坏了众人,被称为管爷的大汉也不敢将事情闹大,最终趁乱带人逃离。

  几个表哥前去请了郎中,此时的崔府笼罩在一片阴云之下。

  “大夫,我娘她如何?”大舅舅崔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,见郎中出来便急着上前问。

  郎中一五一十道:“老太太怒极攻心,心中又有常年郁结之症,老夫开了些药调理调理暂无大碍,只是你们这些做儿女的切不可再让她老人家情绪波动太大。”

  崔平听了连声称是,又道了好一通谢才遣人将郎中送了出去。

  他们男子不便入内又因着方才均挂了彩,在听到崔老太太暂且无事后便才想起来去处理自己的伤口。

  室内缭绕着淡淡的药香,奚蕊陪在崔老太太床边帮衬着舅母们煎药喂药。

  她抿抿唇欲言又止,终是大舅母发现了她的不对劲,将药碗递给二舅母,嘱咐了两句便拉着奚蕊到了外间。

  “......大舅母,那管爷是……?”她终于将憋在心中许久的话问了出来。

  大舅母叹:“是县太爷那边的人。”

  奚蕊却不解:“这是为何?按照大丰律法官员是万万不可私下受贿的。”

  “蕊蕊,你还小,不懂其中复杂。”大舅母为她抚过发丝,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。”

  奚蕊拳头攥紧:“若是爹爹知晓定不会让他们这般为非作歹!我——”

  “此事可千万别告诉奚大人!”大舅母闻言色变,急忙打断她。

  “为何?”她疑惑。

  “崔府的事就别麻烦你爹了,总归是关联不多。”

  奚蕊下意识想要反驳,却又想到自她母亲崔绒离世后,崔家便和奚家来往甚少。

  似乎除了与她相关,他们都默认早没了这门亲家。

  见她缄默,大舅母摸了摸她的头,不再言语。

  随后奚蕊跟着出去收拾外室狼藉,看着满地脂粉碎末,她边收拾,心底泛起阵阵酸涩,无力却又无可奈何。

  没事,这些还能再做,她如是安慰自己。

  只是事情并非她想的那样简单,崔家向来不屑于去私下行贿,也不愿讨好县官,在县太爷眼中是不折不扣的硬骨头一块。

  以前崔家家大业大他们无从下手,所以他们便从根源遏制了崔家。

  譬如河运码头限制崔家人上船,以至于崔平等人运输货物要多跑上几趟之类等等。

  可经此一事,他们竟更加变本加厉,甚至放出了不允崔家人渡船的言论。

  没了原料来源,他们又损了那么多成品,这店铺甚至无法开张,一时间陷入了进退两难境地。

  “或许我们可以使用其他原料代替。”众人一筹莫展之际,奚蕊忽地提议。

  她视线掠过窗户看向窗外藤架上郁郁葱葱的绿植花蕊,道:“凌霄花开了。”

  凌霄花颜色鲜红,是很好的入色花种,她又想到那日采买的对面家胭脂铺子的成色,更加觉得凌霄花可以试上一试。

  “可我们从未用过鲜花制胭脂。”二舅母蹙眉。

  以往崔家都是采购成品干花,鲜花晾晒这一步周期长不说,他们心中也没底。

  “怎么没有过?”一道庄肃的声音自外传来,众人脸色一变。

  “外祖母您怎么来了?”离得最近的奚蕊首先反应过来,忙上去搀扶。

  上次郎中说过崔老太太受不得刺激,因此大家便将此事一直瞒着,可今日......

  崔老太太似是早有察觉,扫视众人轻哼:“我们崔家早先都是以鲜花为料,现在做大了,倒是忘了本?”

  众人不言,她们皆是外嫁进来的女子,崔家本家也都是些男儿,她们委实不知道这些。

  奚蕊唯恐外祖母又动了气连声安慰:“不过是步骤繁多了些,但也不碍事。”

  崔老太太看着奚蕊那与崔绒酷似的脸,眉目间慈祥了不少:“你是如何知晓能用鲜花入色的?”

  奚蕊不自在地咳了一声:“......因为京都胭脂太贵了,我就......经常在府中自个儿仿制。”

  倒是没想到崔家以前也是这种做法。

  一语既出,众人皆忍俊不禁,凝重的氛围也轻松了不少。

  凌霄花入料果然色泽透亮,且鲜红如斯,甚至要比专门采购的原料干花好上许多。

  且又因着成本极低,标价也不高,以至于这胭脂摆出的第一日便碾压了对门的胭脂铺子,奚蕊见着颇有些回到了小时候来崔家时见着的模样。

  “小姐,小姐,我听说.......”

  满手沾了红粉的奚蕊头也没抬:“慢点说。”

  阿绫上气不接下气:“上次那个砸我们家铺子的管爷,他自寻短见,死了!”

  她指尖骤顿,死了?

  “据说被人发现的时候还吊在那房梁上,尸体都生了虫子,邻里都能闻到臭味儿!”

  奚蕊听着一阵恶寒,不由得起了层鸡皮疙瘩。

  可又想到崔家被他频频压榨,竟还觉得有几分解气。

  “让你寻得地方寻到了吗?”

  阿绫点头,可唇角却撇了下来:“寻是寻到了,只是那凌霄花生的地方,似乎是城郊林家的地界。”

  这些时日凌霄花制的胭脂极受欢迎,但小院中的凌霄花总是有限的,是以,她便派了人出去寻其他生有凌霄花的地方。

  奚蕊默了默,想到那天她去送披风时林公子冷若冰霜又不近人情的模样。

  虽然没什么好感,但还是畏惧更多。

  少顷,她问:“是他们府中的?”

  “......倒也不是。”

  “那不就结了?”奚蕊松了一口气,接过文茵抵来的手帕擦拭两下,抬眸眼梢弯起,“明日我们去探查探查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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