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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3章


◎对外担得起事,对内专一、疼得了老婆◎

        33

        星级酒店柔软的大床上,余琅易剑眉微蹙,眼前又浮过当年高三的那个傍晚,自行车轮子碾着落叶,一圈圈地骑去余家恒御的产业园。还有后来阴凉的校门口,手中篮球有节律地拍打声,和毫不起眼掠过身边的大众车与腕表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意识到老爷子的失事可能与叫老q的暗网杀手关联时,特种体格训练与侦查等技能,就是他计划中的第一步了。而他不能只是一个工科出生的信息工程硕士,他需要的是更多的丰富技能,这超乎于在老爷子门会里见到的那些种种。

        唐鹭想起二年多来,余琅易不时在笔记本上写着字,或者在电脑前刷各种机械的构造图。每当此时的余琅易,总是戴着一副斯文的金边眼镜,看满屏的全外文资讯类内容。这时的余琅易显然却是矜贵隽雅的,与他穿上保镖西服戴墨镜后的气宇多有差异。

        在此刻听他这样说,之前日子过得太顺当,唐鹭便猜他原来是否是一个有着学识涵养的男人呢。

        唐鹭不由脱口而出道:“余琅易,是不是为了你要找的那个人?他到底欠了你什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虽然问得冒昧,但现在两人互相解除芥蒂,她真的想和他在一起,就想了解他更多。总觉得不单是钱的事,到底要有多少钱,才会使得他这样一个审慎又理智的人,付出这些时间精力代价。而如果钱欠得足够多,还能通过司法渠道,甚至是社会上那些专业的帮人追债逼债的帮伙,去雇佣他们完成的。总觉得没那么简单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此刻俯趴在床上,唐鹭本在给他按揉肩膀,逐渐脸蛋也滑到了他的颈窝里,贴近他靠着。她的手轻轻伸出去,覆盖住余琅易蜷着的手掌,他的左手上还有之前为了打架,而受伤断掉一根指头的空缺。她小心地攥了攥,唇覆上他肌骨温柔。

        仿佛幼年时,老爷子摁住他手指敲击琴键的一幕又掠过。余琅易默了下,道一句:“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些东西他从没有和别人细说过,哪怕曾经翟欣要和他分手时,他因为着急且有心劝阻而对她大略提过,可翟欣所有给出的都是咄咄的放弃,而没有眼前唐鹭的柔情体恤。

        几年下来,知道和不知道这事情的人,余琅易都没法儿同人讲述。他所经历的、所疑虑和调查的、正在打算的,也没有人关切过,而他亦仍一直瞒着所有人们在国外进修。

        应该是出来旅游了,心境似在这旷远的西域得到了松弛;又或者是忽然在这个女人面前没了什么忌讳,觉得她应

        <会无条件地体恤包容自己。他紧蹙的眉宇展了展,头回有了聊一会的兴致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便应道:“是欠了条人命,可不是你以为的钱债。”他的语气沉而淡定,也或许是几条人命,可余琅易不想提及过多。

        人命……人、人命。唐鹭听得忽而紧张了起来,睇着身旁余琅易立深的人中,因为人中立深,总使得他的唇线微翘而勾人。她以前喜欢,觉得是n力是男人味,一瞬却想,隔壁住的女生怕他是可能有道理的。坐牢出来也理这样发型。

        唐鹭拘谨地问道:“人命……余琅易,你莫非坐过牢?你该不是从里面放出来的吧?”

        女人柔软的团云抵着一侧肩骨揉来捻去,捻得余琅易心里就跟小虫在爬,是舒适的,又是韧性不可掌控。他就移了个身,侧脸朝着她,沉声说:“是怎么办?你跟个劳改犯做暧两年,同吃同住同床共枕两年,没有退路,沾了浊气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眸光清亮而凛冽,戏谑地勾了勾唇,几分邪恶之气。

        竟然真的是?!难怪他臂肌体格这样健壮,都是在里面练的,听说个子高大的在里面都要碎大石,做劳务赚公分的。

        唐鹭凝着余琅易的脸庞,立时沮丧得抓过一只枕头捂住了眼。挡住彼此咫尺相距的呼吸,含糊地声音在枕下决绝道:“余琅易,我们还是算了,我想现在就回去。我是真的非常感谢能够遇到你,还有你这两年对我的照顾,但是……唔,我想我现在就回去。以后我们还是一拍两散,各自相安,我会祝福你的,也希望互相不再打扰!”

        她捂着枕头说着话,白皙的下巴与鹅颈曼妙动人。余琅易睇着那时常被疼宠的娇美,就很无语。这个女人到底什么心性,前几天菜馆门外,箍着自己哭得梨花带雨,仿佛隔着肤表都能听到那颗破碎的心,让人心里如何柔软动情,把平生没对人说过的肉麻话都对她告白了。

        转而就因为一句玩笑的功夫,竟却立刻说出这般窒息的话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到底这特么是谁用情至深,又是谁本性薄凉?

        枕头遮着女人半张脸,露出红唇与一颗小梨涡。他也不去管她,隽逸脸庞俯下去,薄唇熨着她问候。他的唇炙热而温柔,唐鹭顷刻便亭亭花开,她真就对他过分敏感。

        唐鹭也不敢掀开枕头,只伸出小手,去挡住余琅易的脸:“余琅易,你不要闹我,我不想再和你这样了以后!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没有说服拒绝的理由。”余琅易不予松缓,他一定要想想办法,让这女人离不开自己,整颗心整个人的都属意自己。他要么不

        <动情也就算了,当他意识到他是真的喜欢一个女人,他就开始正视这段情感,并轻易不会让她对自己半途而废,三心二意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匀出一臂,攥住唐鹭的双手,高举过床头,然后拨开她散乱的长发,硬朗的肩背顿然便俯视而下。静谧的大房间里,发出他唇齿缠绵,唐鹭挣弹不得,越挣动越发像是承拱,只得静默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 一忽而余琅易便停止了,那颈下像是可爱的果园,被雨水洗涤过一般,在灯光下发闪津亮的光泽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用手环她腰,然后抵在她耳畔说:“傻鹭子,前几天说爱我的话被狗吞了,你对我的痴情就这么不坚定,一句玩笑话吓得立马划清界线?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的是问句,但听在耳中却是冷冽感叹。男人那浓郁的眉间又受伤又气郁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每次说被狗吞,其实都被他吞去了。唐鹭只得嘟嘴道:“是你自己说的,欠的是条人命……那你说是什么嘛?”她不自觉带了点吴侬软腔,每次被宠溺过后的天性柔软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知道她不聪明,这个女人,若论细细说来,他也不清楚他喜欢她什么。她看起来这样普通,生活简单单纯甚至某些方面单蠢,可偏又这样勾他的心魂。也许就是这最为贴近真实的普通,才让他念念不放的吧,操蛋的情裕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只得正色地解释道:“我,你男朋友兼暖榻男人,未来还将是你丈夫余琅易,是特么根正苗红家世清白的出身!这么多年,初中、高中的架有打过不少,犯事儿的可从没做过,根底干干净净。你要么不信,拿着我身份证去派出所里查查案底,然后再来跟我这说分手的话。说爱我的是你,秒翻脸的是你,你当我什么。要是查不出东西,改天例假结束,就别怪我要糙你,糙到哭了做惩罚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很少凶,大多时候只是冷淡寡漠,这般一副爱凶不凶人的模样,倒把唐鹭唬住了。唐鹭只得撇开枕头,不甘心地问道:“糙糙,你就只会用这个对付我嘛?可你说人命,到底什么意思……莫非是为了你初恋?她是不是叫翟馨?”

        哼,憋在心里两三年了,她就是说出口来!

        不知具体名字,只模糊听得是这音。

        虽然那仅一件小事,但唐鹭还记得刚恋爱不到一年半时,和余琅易去看的那场电影。

        青春爱情的剧情,好像是个男主和女主高中互相心有属意,因为种种原因擦肩。再度聚首时,男主身边却有了个情意相合、各方面都还不错的女配。后来故事中女配退出,男女主在一起了。她当时看他眼神滞迷空远,就跟今晚聊到问

        <题时的神情很像,她刚才问他为什么去特种训练,他就如这一副空远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她当时以为他没看那部电影内容,结果从影院出来后,余琅易把她箍在车后座,连皮带都没扯落便直接亲密,好像完事又提到她唐鹭是个妩媚小女配。

        唐鹭面上不表,其实耿耿于怀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但如果他是为了寻找初恋的仇人,她也会适当理解,毕竟已都成过去。虽然到底还是有点计较隔阂。

        就猜这女人扯着扯着总归能扯到这个话题,仿佛要把他刨根问底才放过。而且平素余琅易都没注意过的细节,也总能被她不经意间捕获。先不说她之前何时猜到自己不爱她、只是因为没找对人而习惯与她一块生活,再譬如刚才这一个“翟馨”的名字,余琅易都不明白她是几时听去的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他当然已经忘记发烧那晚,自己念出口过的名字了,连最初拥入唐鹭和后来起承婉转时也唤过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哂唇一笑,倒也没避讳,只直说道:“初恋早都八百年过去,过了就算了,我现在和以后心里就只有你唐鹭。以后你想和我过下去,我们会结婚,我的那些也早晚分享给你,你能不能给我多点信任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是我祖父。”余琅易颔首继续道:“有人设计谋害他。老爷子自幼抚养我长大,我对他感情非同寻常。这件事没有表面的证据,要找到那人很难,所以我就只身到g市来。好了,都过去了不提也罢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言语低沉下来,朗隽眉宇间凝了沉重。仿佛是为了寻找慰藉,略带粗糙的手掌探入唐鹭衣下,不自觉揉捻过她的小腰。

        唐鹭没想过他也是随着祖父长大的,她以为只是她自己,不由抚上余琅易的脸骨说:“原来是这样……那我理解你了,我自己也是跟着祖父母过来的。余琅易,要不然你再找找,我会陪你的啊。如果你想继续找,我就继续陪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仿佛凉薄的心湖融进一汪暖池,吻了吻她脸颊说:“都说不提这些,找了三年多没找到,就按翟欣说的,一个人不能一辈子把时间都搭在上面。说了放弃,过了这上半年就放弃了,以后随缘!”

        唐鹭捕捉到关键字眼,重复:“翟欣?”

        刚才下意识代入他为初恋寻找仇人的剧情,就以为她已经不在了,sorrysorry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,他们竟是还联系着吗?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既不喜欢了,自从晓得是蘑菇中毒,翟欣在他心里形成的那层魔障也如雾气般散去。他便坦荡道:“就是你惦记着的初恋了,不过你放心,老子

        <特么守身如玉,当年连她脖子以下都没看过。守了二十几年的处子之身都是给你,再要多疑就过分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言毕捏捏她粉润的脸颊,捏得唐鹭也不好意思再深问。

        因着天色已晚,再加路上行车好几个小时,余琅易就抱了抱她,准备站起身去浴室里自行解决。这女人仗着这几天动不了她,一晚上又是划脸勾脖子的,撩了有够受。

        然而那灰黑长裤下的却蓬勃,像什么一样高昂着,唐鹭就说:“不然我帮你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挪到床边,以前两人在一块,唐鹭也常有这样给他过。这会儿因着聊天而动情,她便想起他前段时间给她另种形式的一幕。唐鹭试了试,便启开红唇在那其中润泽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魁健身躯顿然地一哆嗦,不自觉扣紧她的后颈,轻揉起馨香的长发。后来唐鹭实在没不尽,余琅易便抓过她肩膀,在她绝美云朵间释放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各皆第一次经历此番,都有些窘而眷缠。余琅易拧了干净的毛巾出来,小心处理清楚,便长臂搂过唐鹭,熄灭大灯靠枕头睡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女人的小脑袋枕在他的臂弯里,余琅易问道:“现在轮到我问你话,为什么都跟老子这份上了,还要瞒着一部分人?是为了瞒魏东浩,还是想以后也给别的男人弄这?”

        床头灯还开着迷蒙的亮度,唐鹭看着光影下勾勒出的他半明半暗的隽脸。这个男人的狭隙吃醋也真是无言,总对个魏东浩起疑,却不把他给删掉,譬如对健身教练的干脆利索清理。结果自己又老挂在心上。

        唐鹭说:“原来你也在乎这个呀。我是瞒着魏东浩,只为了怕他说出去,被我家里人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问:“被家知道又能咋的?我都把微信头像换成了我们合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得这般认真,唐鹭以前没有想过,会有余琅易主动对自己认真的一天。她总以为走着走着他就散了,太不真实。

        唐鹭蠕蠕嘴角,指头点在他劲健的肩骨上,迷恋他清冽甘阳的气息。愁了愁,又不想说出口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冷冽哂唇:“必须说。”他没有耐心的时刻也很叫人心惧,要么酒店里一杆子兄弟怎么个个服顺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如此静谧的光阴,远离了熟悉环境的旷达,唐鹭只得吐露应道:“因为,一,觉得你不够喜欢我,如果到分手,还得平白添上一堆解释。二是……我家欠了高利贷,是我们那一个比较难得罪的人,当年因为没钱还,继母就给我做主定了他家儿子的亲。但那人是个花心的混混,我说了我上完学五年内给还清

        <钱,就可以解除婚约的。然后三是……奶奶也不允许我找北方的男人,尤其是你们辽省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唐家当年因为大儿子,也即唐鹭父亲拉团队干包工头,而欠下不少外债。后来因为工队出事,先前花出去的成本收不回,本就只小康的家庭一下子拉垮。

        唐父的赔偿金都由叔婶和继母打点的,后来继母改嫁了,唐鹭彼时还小,这些事儿什么也不懂,是她奶奶闵知节在前头撑着的。闵知节到底是小镇几十年的幼儿教师了,那放债家的儿子还是她教过,因此便宽限了几年时间再还。

        当然债主家的儿子现如今也没闲着,外面女人带了不老少。唐奶奶看在眼里,从不认为唐鹭该嫁这样的人家,总是鼓励唐鹭在外面找合适的男孩,找到了两人一起还债。

        闵知节初心是关切,但不了解现在年轻人的观念。唐鹭没想找谁一起还,反正她早已习惯了省吃俭用,买衣服都在某宝或者买过季的,能存就多存,也从未对余琅易提过。

        上学起她就一直在还债了,但是又想多学点东西,所以时常感觉很迷茫困顿。不想单纯为了还债,而把最珍贵的几年光阴用于做没有前途抱负的事;可又迫于还债,捱上两个月便熬不住,有还算合适的工作便只好继续干。

        也许世界上有很多类似的矛盾吧,但她心中总有一束热火在燃持着,存到现在也存了快一半了,再有两年应该能还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头一回听女人提及家事,想不到在她单纯的外表下竟这样复杂,不由问:“欠多少?我替你还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唐鹭答说:“当年卖掉自己家和老祖屋后,我爷爷奶奶搬去和叔婶住了,抵了大半的债务。再加上我后来存钱还的,现在还剩下十几万,很快就能还掉了,不用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草,区区十几万,他么……余琅易磨了磨唇齿,近乎无语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低低地说,盛满了男人的本味霸道:“一,我既说了不分手,以后就是都在一起,之后还会领证结婚。二,你欠人的多少,明天列个数,我给你划到账上去,这账我给你还清。三,我们辽省男人怎么了,不够爷们,配不上你们包邮区小镇丫头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们那地界矿场丰富,土地肥沃,当年辽省也是国家钢铁大省,创造了多少gdp。辽省男人身高体健,英俊威武,对外担得起事,对内专一、疼得了老婆,怎么了你就?”

        呼~他又开始蹦起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,每当这时候总别想说得过他。

        唐鹭当然知道奶奶闵知节只是因为心里伤心,事实上不能

        <一概而论,而且余琅易又与这些无关,否则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。

        唐鹭便答道:“不是,余琅易你先给我闭嘴。原因我和你说,只是我们家和辽省的人有过过节,所以老人家心有芥蒂,这和你不相干,我又没这么想!”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蓦地想起她之前似乎提过一嘴,说是她父亲早几年过世。

        放柔声问:“莫非是你父亲的事,和这有关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唐鹭点头答:“是我初二的时候了。我成绩不好,还留过级,但不是不认真学,是真的学不会,本来想报个艺考培训班,后来因为这些事没钱,艺校的学费也贵,就直接初三读完去了五年高职技校。不过不想说这些了,毕业后我也存了一点钱,现在又换到好工作,再存两年把定亲一退、债一还,我又是自由身了。不一定需要依赖你,我自己也可以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把脸埋在余琅易怀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余琅易借着朦胧光线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,柔香小脸,散发着美妙与娇媚,他想起她比自己小几岁,当年初二……

        这会儿天确是晚了,连这样的大酒店也显得沉寂下来,余琅易想,或许只是巧合罢。他也没问,单手环过女人纤蛮的腰肢,箍进他温暖处暖和着,然后抱住她睡下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唐鹭脸颊贴近余琅易的颈下,闻着他清甘气息,仿佛听见那胸腔中跳动着的故事。故事似模糊又清明,复杂而又简单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感受着他呼吸在自己发丝上的朦胧,西北部的四月是不用开空调的,夜半还得盖一层柔软的大被子,两个人这样无隙地贴抱着很舒服,她便兜在他怀里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隔天醒来又是个冉冉大晴天,今天的项目是敦煌一日游,入夜准备在沙山下宿营,次日出玉门关外,就可以入疆了。伸展伸展胳膊,顿时感觉又活力满满。

        作者有话说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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