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8章 058
茶水间外, 气氛尴尬的令人脚趾抓地。
那两个女生是行政办的，对公司人事变动比较敏感，才会闲聊起来。本来说的话也不过分，还替林婳叫屈, 就是最后顺便捧了一下王妍, 有种人还没走茶就凉的市侩。
林婳目光扫过她们时, 表情温和, 微笑道：“谢谢关心。”
当她看向王妍时，视线停留了几秒，淡道：“也祝王经理早日高升。”
说完，淡然自若的走进茶水间，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。
王妍在极度的尴尬过后，也看开了, 反正都是要走的人了，以后再也不会有交集。
王妍今年32岁，比林婳更早进公司，而且跟她是一个学校毕业。她看着后入公司的新人，一步步往上升, 直到凌驾在她头上, 心里相当不是滋味。
起初林婳是王妍带领的销售小组里最普通的一名员工，后来林婳自己另外带领一个小组, 跟她平起平坐。再后来，部门竞选中，林婳因为销冠的业绩和在不记名投票中获得最多的支持，pk掉王妍, 成为部门副经理。等到王妍升为副经理时, 林婳已经成为经理。
如今, 王妍还在副经理的位置上原地踏步，林婳已经是市场总监。
王妍心里一直不服气，觉得林婳就是因为长得好看，一进公司就受到许周行青睐，被她重点栽培，好资源也给她，才堆出那么漂亮的业绩，帮她步步高升。
当两人割裂后，许周行反对林婳升职，王妍以为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。谁料，新任总经理到来，林婳又成了总经理的心腹。
眼看着林婳越来越如鱼得水，而她趁机投靠的许周行，反倒成了边缘人物，她更是如鲠在喉，郁郁寡欢。
这一次林婳倒霉，王妍心里比谁都舒坦。
林婳泡好一杯咖啡后，端着杯子，施施然往自己办公室走。
其实她一直知道王妍有点嫉妒心，但王妍在公司这么多年，也算是兢兢业业，而且对待工作有一股拼劲，林婳觉得只要没做出格的事情，适当的竞争心理，对公司来说是好事，也就看破不说破。
这一次王妍背地里嘲讽她，林婳也真不生气，说她开跑车泡大学生，她怎么听怎么觉着这是酸的不行。能被人这么羡慕嫉妒恨，也是她的本事了。
至于在她走之后，王妍会怎么发展，她丝毫不关心。
林婳回到办公室没多久，总经理柳慧过来找她。
柳慧低声道：“林总监，我很抱歉，在处理结果上，我无能为力，我左右不了上面的决定。”
林婳道：“我明白。”
这件事需要一个承担结果的人，总经理不会因为这件事被动摇，几个副总都在休假。再怎么看，最后处理的都是她。她在事情不断发酵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。
柳慧苦笑道，“这个春节，你是承担最多工作，压力最大，最辛苦最劳累的人。”
林婳眼圈不经意间红了下，她马上克制自己的情绪，垂眼端起咖啡杯，喝了一口咖啡，借此缓冲突然汹涌而出的难受。
平静心情后，林婳道：“可我确实是事故责任人，如果说我倒霉，那个被猥亵的女生更倒霉。人生就是这样，总有突如其来的意外，最重要的是调整心态，继续往前看。”
柳慧道：“你真的很棒，我相信，无论感情还是事业，你都会越来越好。”
林婳笑了笑，“谢谢柳总。”
这一天，有人安慰林婳，也有人替她抱不平，整个部门弥漫着低气压。
林婳一如既往的正常主持工作。
“如果把林总监辞退，我也不干了！”夏菱菱对同组的人气愤道，“这么没有人情味的公司，舆论闹一闹，就处理员工，这不是让人寒心吗！”
林婳经过她身旁时，用手里拿着的文件夹敲了下她的脑袋，“乱说什么，好好工作。数据统计好了吗？”
夏菱菱一脸委屈，还想吐槽，林婳止住她，沉声道：“办公室不是发牢骚的地方，半个小时后把报表给我。”
夏菱菱只好闷头干活。
等了一整天，集团的处理文件还没下发。
林婳在工作中度过波涛汹涌又风平浪静的一天。
下班后，林婳开车回家。
路上，她给谢羲沅打电话，“宝贝儿，我今晚得回家了。再不回去，我妈得跟我急。”
“嗯。”谢羲沅应了一声，语气平静。
“明天有空我去找你哦。”
“明天我可能没时间。”谢羲沅道。
林婳愣了下，忍不住问：“你要干嘛？”
“导师有事。”
“哦。”
挂电话后，林婳心里有点不舒坦。谢羲沅很少拒绝她去找他，偏偏在这时候，她不会这么倒霉吧，才丢工作，泡的男人也要跑？
林婳回忆下昨晚，还是很愉快的，但愿真的只是导师有事。
林婳回到家，以为她妈会跟往常一样疯狂抱怨她的工作，谁料她什么都没说，只是给她准备了一大桌子菜。
林婳吃着晚餐，总觉得该来的不来心里不踏实，于是主动求教育，“我还等着您批评我呢。”
林芝轻哼一声，“批评你什么？工作这么辛苦，这段时间都累瘦了，你看你，下巴都尖了。”
“真的吗？”林婳顺手拿起扣在桌面上的手机，打开镜子功能看了看，“好像是瘦了点，这也太棒了吧，被动减肥。”
“你那份工作，你想干我支持你，就算你不干了，妈也养得起你。”林芝说着，不经意间透露出来，“我还给你攒了百万嫁妆。”
林婳又惊喜又意外，问道，“你哪来的钱啊？”
她妈就靠工资抚养她，这一路也没让她缺衣少食，按理说存不下来钱。
“我这辈子的工作就是跟前打交道，难道不会做点投资理财什么的吗？”
“也对哦。”林婳点点头，朝她妈竖起大拇指，“林女士可真厉害！”
吃过饭，林芝收拾碗筷时，突然想到什么，问道：“这几天你工作太忙，我也忘了问，你年前去吃团年饭那次，你爸给你压岁钱没有？”
“给了。”林婳如实汇报，“我也收了。”
“多少钱？”
“一百六十六万。”林婳怕她妈心里不舒服，宽慰道，“你跟爸不一样，你是体制内工作，他生意人，收入高很正常。”
林芝沉默片刻后，朝林婳伸出手，“卡拿来。”
“妈，你才说要养我的……怎么还从我这儿要钱啊……”林婳不情不愿的嘟囔。
其实拿到压岁钱的那一刻，她是想着给她妈。但是现在遭遇事业变故，她需要手里有点钱过渡，不然哪养得起弟弟。那可是吞金兽。
“不要以为你爸给你一笔钱，你就可以挥霍。这些钱都得留着，给你以后做嫁妆。”林芝不依不饶道，“卡拿来，这事没得商量。”
“……”林婳没办法，面对她妈的权威，只能妥协。
她从包里翻出那张卡，放到餐边柜上，悲痛道，“密码是我生日。”
林芝满意道：“你的工资想怎么花随便你，但是，这些大钱必须留着，以后无论是给你买房还是陪嫁，都有个本钱。”
当晚，林婳躺在床上休息时，默默的想，弟弟的生日礼物还没送，总不能就这么糊弄过去。
但是送什么是个难题，太贵的送不起，便宜的送不出手，而且看弟弟开口就要三十万手表的架势，他也不是个能接受便宜货的主儿。
想来想去，最终惆怅的叹了一口气。
等离职后再说吧，弟弟能跟她几天还是未知数。
次日，林婳按时来到公司，早上照常召开部门例会。
但整个会议室的氛围死气沉沉，大家都提不起精神，即便是处理舆情都不像前几天那么充满干劲。
一片愁云惨雾中，林婳没办法，只能象征性的发表一下离职感言，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，就算我离开，大家照样要在岗位上好好干。在座各位，有房贷的，有车贷的，有对象的，有孩子的，都背负着沉重的生活压力，大环境经济又不景气，你们更要好好珍惜自己的工作。不要因为一时意气，或者因为某个人的离开，产生不恰当的情绪。咱们做服务业，又是销售岗，任何时候都要把心态放平。”
会议室内氛围正感伤时，一位带着电脑的员工突然道：“卧槽！”
林婳愣了下，面带不悦的目光看过去。
对方看向林婳，“总监，集团在内网发通报了。”
闻言，其他人纷纷凑过去看。
“卧槽！”“卧槽……”“卧槽……”会议室内此起彼伏的卧槽声，林婳本来已经料定结果，也没兴趣看，但大家的那声卧槽内涵丰富，充满着意想不到。
林婳忍不住问：“你们看到什么了？”
下属把电脑端到林婳跟前，“总监您看。”
林婳逐字逐句看完，通报里关于这次事件做了简单说明，批评柳慧作为总经理工作不力，对客人安全保障问题麻痹大意，疏于管控，造成严重后果，停职等候进一步处理。停职期间，由许周行暂代总经理处理工作。
整个通报里，完全没有出现林婳的名字。
林婳还在发懵时，会议室内已经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。
与之前惨淡凄迷的氛围截然不同，这会儿大家兴高采烈的就像是过年。
林婳抬手，压低声音，斥道：“你们鼓什么掌，现在是总经理被停职。”
“哦哦……”大家安分的坐下，虽然态度很克制，但情绪很昂扬。
总经理距离他们太遥远，平常与他们工作息息相关的就是林总监。林总监有能力又有好脾气，还能带领大家挣钱，为员工谋福利，这样的领导谁舍得她走。
坐在会议室里的王妍，表面上看起来跟其他人一起笑着，但笑容格外僵硬，脸色掩饰不住的发白。
她如坐针毡，看向林婳的目光都带着不安和闪躲。
与此同时，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这次处理结果。
公司领导班子的几个人正在开小会。
行政办的人把纸质文件打印出来，送到会议室时，现场几个人都是面面相觑。
在这份文件出来之前，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个结果，包括柳慧和许周行。
柳慧看着手里的东西，沉默了很久，开口道：“那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。”
几位副总不知道说什么好，陆续离去。
许周行坐在办公室内，直到其他人离开后，对柳慧道：“没看出来吧，为你鞍前马后的林总监，其实很不简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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